常說時間能改變一切,
其實那一切要由你自己來改變。 --Andy Warhol


為什麼全世界沒有人了解我?

感覺自己被不了解的眼光囚禁在一個陰暗的斗室裡,空氣是靜的,沒有溫度,好像一條被丟進冰櫃裡的死魚,黑暗即將降臨,無止無盡的席捲吞沒,我的少年時期。

以自認為很悽涼絕望的姿態,對著所有成人世界的愚蠢做著無聲的咆哮,我不懂得他們如何以庸俗的生活方式在天地間吐納呼吸,渾然不覺,他們到底有沒有靈魂?一切已經成型的制度在我看來都是桎梏,牢牢的掐住我的咽喉,我想反抗,但又明白,我沒有足夠的力氣。

讓自己回到十五歲時的心境,是一種很難進入狀況的虛擬遊戲,褪色的畫面或許依舊能夠清晰瞧見,但記憶的舌尖只能稍稍臆想當時的苦辣酸甜,再咬牙切齒也不能完全品嚐那種應該是寂寞的滋味。

我覺得全世界沒有人了解我。和許多人的十五歲的少年一樣寂寞無依。

至於我有什麼需要被了解的?我也還不是很了解。

用現在的我,一個成人的眼光來看,十五歲的我有著行為上勇敢的幼稚和思考上膚淺的早熟。十五歲的我偷偷騎摩托車,把媽媽年輕時的牛仔褲費力的磨破,把跟同年齡的男生出去郊遊視為禁忌和冒險,期待著我暗戀的那個很沉默的男生會偷偷寫情書給我。我認為頂嘴乃天經地義,就是你懲罰我,我也不會認錯。與眾不同的是我相當喜歡去補習,因為不想回家和家人大眼瞪小眼。

嚮往像文藝小說中「我愛你,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般三貞九烈的愛情,希望能找到一個比福爾摩斯更聰明,比亞森羅頻更難以捉摸的男人;總之,我想我會擁有的愛情絕不是我爸我媽或鄰居的爸媽那種每天重覆著生活瑣事的婚姻。


跨越寂寞的門檻

我的書唸得還不錯,算是對所謂平庸世界的一種示威;十四十五歲的交界,一個人到台北唸高中,忽然發現原來在小鄉鎮唸全校第一名的我,可以在班上敬陪末座,真是大大吃驚—原來我並不是天才兒童哪。

我不喜歡學校裡說話有著濃濃鄉音,只會照本宣科唸課本的「老」老師,當然他也不會喜歡眼露精光的我。

我不喜歡沒事就來找碴,在辦公室裡也還會鬥來鬥去的教官。

唯一的安慰式周日到學校溫書,在夏日蟬聲鳴噪時,坐在二樓教室陽台的置物架上,讀著席慕容的詩:「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我想回家,又不想搭在假日總是太擁擠的北迴線鐵路回家。穿著制服,汗流浹背的站在搖搖晃晃的火車中三個小時,唯有的樂趣是火車上的排骨便當和行過龜山島時強悍撞擊黑色礁岩的浩蕩太平洋。

本來是想藉著離鄉來逃避無法溝通的窒息感,得到渴望已久的自由後,發現跨越自由的門檻必須付出的代價是寂寞。十五歲的我還是一個仍在長個子的少年,頓然要面對自己張羅吃穿,為微薄的零用錢做「理財規畫」,每個都會考第一名的同學也折騰著我剛硬的自尊心,在一群家境不錯、成績很好、運動神經一級棒、長的高挑又漂亮的同學,我被空虛感包圍,徬徨終日,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裡,我把自殺想成一種壯麗的行為。

其實,我曾經懂得某些選擇離開「世俗」的資優少年決絕的想法。

體會不被理解的絕望,是因為把被理解看得太重要。就像余秋雨所說的,「如果眼巴巴的指望眾人理解,創造的純粹性必然會大大降低。平庸,正在前面招手……回想一下,我們一生所做的比較像樣的大事,連父母親也未必能深刻理解。父母締造了我們卻不理解我們,這就是進化。」《掩卷沉思》。

想想忽然不太能理解過去的自己,也應該是一種進化。

開心的是,我還活著。夢想在變,思緒在變,我在變,而世界都在變,變動後的未知或許使人驚恐,但有著神秘的光采煥發。

把自己放入通往過去的時光隧道,種種曾經有過的念頭,如錯放的煙花,還未盛放便悄然寂滅,雖免不羞澀;十五歲的悵然、落寞、恐懼、憂心、狂喜、驕傲、憤怒和猶豫,在記憶的天空裡化成璀璨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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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是在整理房間時發現的
是國三時老師印給我們的吧,也就是我十五歲的那個時候。

看完後突然莞爾一笑了
原來,回頭看十五歲的我,真的有許多的「為賦新辭強說愁」
當時認為的理直氣壯,現在看來其實沒那麼必要
「想想忽然不太能理解過去的自己,也應該是一種進化。」

雖然好像在一夕間
突然瞭解了過去沒辦法瞭解的一切
但是,還有很多,從十五歲到現在也還是無法理解
「至於我有什麼需要被了解的?我也還不是很了解。」

或許就像某個人跟我說的一樣,我還不確定我想要成為怎樣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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